玩物 · 志 劳不获
十七岁，师傅让我立个志向，我学问差，不会新词，就选了“奋发图强”，其实也不知道是啥意思。后来，被按排学习绘画，身边都是打小习画并颇有模样类似发情着的公骡和靓骒，为回避自己一窍不通的萎靡困顿，避实就虚，就跟着前清遗老学习骨董，慢慢开拓了日后炫耀、敛财、拥有境界和不肖于社会的玄巫空间，尽管只是一场欲望磅礴的反复云雨罢了，直到重新回望十七岁那块次生空间，才知道原来那时的一切实相就已经是人生识海的尽头了：一片空白，启始溶解了结局，其间轮回间隔着无数的“玩物”而已，“志”却是没有的……
而后，在京城求学，还为此写了“玩物丧志”的标语悬挂宿舍戒告自己，因为受当时诸多大师的教育影响，一会儿装饰，一会儿设计，一会儿公共艺术，一会儿生活艺术，一会儿工艺美术，时不时头皮发麻，眼里都揉不进女人了，搞乱了算，却因由“玩物”意淫的色胆包天，其时像选仙女儿一样去买齐白石、青铜鼎、永宣瓷和汉唐玉器，那段飘忽着的“过眼烟云”至今还被困顿在巨大而黑暗的保险空间里，日日膨胀，夜夜嘶鸣：时光魅影和空洞生命结伴完成了原本就是如此的宿命过程：求学的一切终究与己无关，“玩物”的结果只是心跳和绉纹的始乱终弃而已……
再后 ，绘画成了“玩物”，成了金钱和装逼、荣誉和自得的笑料。至此，“志”正式进入了污点的行列，一排排，重重叠叠：“奋发图强”筑就了污垢的不朽长城，是奇迹也是成就，是欲求也是污垢，是“我”的原形，也是“我”的假象……最终，还是逃不出“桃花雨”的鞭淋，莫名天崩地裂的惊魂，无所事事的寂静，“不劳而获”的幸福一一这对于传统来说最荒谬的未来让自己领悟了无奈的欢颜、灵魂的正反面，和阴阳的水乳交融……
当然，“不劳而获”的祕决是不会泄露的，因为它正在铸造存在的现在和未来，铸就那永恆到并不存在的十七岁……
林 晓
2020·2·3